CFP供图
今年是我国实施高校自主招生探索人才选拔制度改革的第10个年头。10年来，自主招生选拔人才的渠道变多了，路子变活了，平台变宽了，伴随而来的培训市场也在无序中膨胀。日前，南方日报记者走访了广州市多家培训机构，试图为读者呈现一个最真实的自主招生培训行业。
●南方日报记者 赖竞超
实习生 刘震 张莹鑫 黄勇浩
培训随着招生规模崛起
随着三大联盟自主招生考试笔试结束，华南理工大学31楼前拉起的警戒线已不见踪影，仿佛在暗示考生可暂时喘口气。但他们并不敢松懈，因为即将到来的面试也得抓紧准备。
这一切，让陈小童（化名）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除拥有北京大学某学院大三学生的身份外，还是一个自主招生面试培训团队的“老大”。接下来的培训，是他不能放弃的“肥肉”。
独立命题让培训无从下手
2003年，中国开始实施高校自主招生探索人才选拔制度改革，在“一考定终身”的传统人才选拔体制上撕开了一道大口子。打那时起，“自主招生”被越来越多人所熟知。随着参与自主招生的院校和参考学生的猛增，也让有心的商人们开始琢磨——自主招生考试培训市场“有肉吃”。
其实刚开始这个市场并不被看好。因为自主招生刚起，各高校考试时都采取独立命题与选拔。
“各校出题风格迥异，无章可循。这给靠总结考试模式、出题套路进而预测考试范围和方向来吸引客户的培训机构出了大难题。”优职教育机构一名有着多年自主招生培训经验的罗先生告诉记者，广州的自主招生培训市场属于起步较晚的，无论从规模还是数量，都与北京、上海相差甚远。
近日，记者也对广州地区的自主招生培训机构也做了调查，目前广州正规培训机构大概在5家以内。其中卓越教育和精锐教育以笔试培训为主，优职教育只有面试培训，学而思教育在广州只有网络课堂的培训形式。
高校联盟统考促市场壮大
但随着争抢生源大战愈发白热化，各高校开始寻找盟友联合“作战”。发展到今日，自主招生高校已是“北约”、“华约”和卓越联盟“三分天下”。高校“站队”，联盟统考，让培训机构嗅到市场繁荣前的味道，自主招生培训业务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
以北京为例，单是开设自主招生辅导班的正规培训机构就有新东方、学而思、精华等10余所。虽然自主招生是来年春天进行，但培训机构开班时间大都从秋季就开始，一直覆盖至第二年春季。辅导班形式涵盖集训营、特训营、网络课堂、一对一辅导班等多种。其中新东方集训营除配备一线教师，还有早间陪读、晚间自习答疑服务的助教老师及统筹学生课余生活、晚间查寝的班主任老师。
培训效果应试时令人叹息
市场无限膨胀，还因有众多趋之若鹜的考生和家长。
去年底，深圳某高三学生谢凌峰（化名）赶上了自主招生考试的“末班车”——收到武汉大学自主招生初审通过的通知。时间所剩不多，如何实现成绩“飞跃”，小谢立刻想到了培训。为此，他和家长重金报名了某培训机构高价辅导课程。
正因为看到这些，曾经参加过自主招生考试、正在北京一家教育培训机构做自主招生培训师的陈小童坐不住了，他决定自立门户。2012年底，陈的团队初具雏形，“卖点”也很惹眼——“培训师均来自北大清华等名校，且参加过自主招生选拔”。
参加培训学生超招生名额
事实上，针对打着国内名校招牌举办自主招生培训班的一些机构，高校纷纷提出抗议。譬如，清华大学招生办早在去年就开始对其进行公开打假，并明确表态不提倡考生参加自主招生考试培训。
可遗憾的是，自主招生考试培训班、辅导班方兴未艾。据谢凌峰介绍，在深圳，完全不到学校上课而在外接受全天候自主招生培训的学生大有人在，“很多是理科生，他们渴望依靠自主招生上名校，东莞的一个培训班就有60人，超过东莞获得参加自主招生的名额的1/4。我还听说这个培训团队在深圳开班招收了70人，那还是在初审通知下发之前，更别提那些稍微便宜些的寒假班、笔试特训班了。”
由于大多数培训机构不愿意透露招生人数，记者无从做进一步的人数统计。
面试培训不灵笔试唱主角
若是花了大价钱能换得一个好成绩，家长考生们倒也无悔，但花了冤枉钱的不在少数。不久前结束的复旦大学“千分考”面试中，面试官毫不隐讳地批评上海考生靠上培训班应付面试。“很多学生一回答问题，就看出来他们是进过培训班的。每回答一个问题，他总会看考官的反应，生怕回答得不对。”
面试无法突击，“笔试”却让培训机构有机可趁。去年自主招生考试时，网友批评试题“几乎降到高考水准”。华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院长卢晓中认为，自主招生培训班能够兴起并壮大的原因在于“当下的自主招生考试形式，使培训机构能够摸索到自主招生考试的出题规律，从而帮助考生突击考试，迎合了考生和家长增加“高中”机会的心理。
好在今年“北约”文科考试“神题”又现，其中用“北大”、“清华”、“高考”、“状元”4个词语编一则笑话的语言应用题在网上引发热议；而“北约”数学题则更多考察学生的推理能力而非应试解题能力，这些捉摸不定的考题除了让学生“犯难”，同时也让培训机构“皱眉头”，其释放出的信号对于推动我国高校自主选拔人才，不失为一件好事。
打名师真题旗号鱼龙混杂
随着自主招生培训机构像藤蔓一样铺展开来，各种不规范现象逐渐显现。更令人咋舌的是培训收费之高。
打着真题名师旗号揽学生
除了正规教育机构，自主招生培训市场多为像陈小童组建的这种“地下培训团队”。他们通常派团队中的名校大学生或名高中名师到高中开讲座，进而吸引学生报名参加培训。陈小童也承认，他的团队至今没有获得教育局审核批准，也没有在工商局办理过登记手续。
谢凌峰的培训课是在东莞上的，他并不知道这个培训班的来历，只知道他们在深圳、东莞、珠海和广州等地巡回讲课，请来的老师是参加过前几年自主招生考试改卷的北大附中名师。可谢凌峰坦言，3月16日的考试证明，专家团并没有找准方向。
记者走访调查也发现，不少培训打着“真题”、“名师”等旗号招揽学生，但可当记者问及教师、专家出处、过往考生通过率时，工作人员闭口不答。而问到能否做出没考上就退费的承诺时，对方则摇头表示不能。
一家位于岗顶的国内知名教育机构声称，自主招生培训班师资都来源于北京、上海两地著名大学，数学科目的教师甚至是清华大学自主招生命题组成员。但记者致电清华大学招生办公室，对方坚决否认了前者的说法。
“地下培训”一天要价千元
自主招生本就万里挑一，参加培训费用自然不会便宜。
在广州，卓越教育在去年12月和今年1月各开了一期培训课程，每期招收文理班各一个，文科学费2200元，理科学费3000元，每科6节课；精锐教育采用1对1的模式，根据学生的时间灵活上课，没有固定的课时数，一般每个课时40—60分钟，价格200元左右；“优职教育”自称是中国第一家以自主招生面试辅导为业务核心的专业机构，一个5天40学时的面试特训班学费为3980元，而一对一辅导的学费高达每小时800元！靠着北大的光环，打着参加过自主招生的牌子，陈小童的团队也开价不菲——培训一天1000元，一个模拟面试500元。而谢凌峰参加的辅导课程价格更是惊人——2天就要3000元。
打破“考”的旧机制
应有“录”的新机制
■专家视点
中山大学教授冯增俊认为，应该从更深层次剖析考生群体对培训产生需求的原因。他说：“现在我国高校自主招生还没有完全突破原有旧体制，虽然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高考‘一考定终身’，但依然是按照‘打分排名’来选拔人才，这自然为自主招生培训班的生长提供了土壤。”
在他看来，这个问题的解决之道还在于高考体制改革，设计出统一、专门的学业水平测试，而后高校以这项成绩作为参考，同时根据学生的学业成绩、个人特长等多方面进行综合评价和录取。
冯增俊的这个观点与熊丙奇不谋而合。他说，自主招生笔试不需要“高校特色”，而应该把握录取特色。高校招生的自主性，并不体现在笔试的自主性中，而是体现在如何根据已有的评价依据，结合学校的招生要求，以不同的权重综合评价学生素质。
在卢晓中看来，解决这个问题要从形式与内容两方面着手。考试内容上，不要应试化的考题，考题内容要符合高校自主招生的选拔标准，“考题上摸不准了，培训班就失去了生长的土壤”。从形式上，改应试考试为常态考试，把自主招生与学生平时的考核结合起来，使考生无法突击应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