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公安人员向王某等九人的父母告知:他们的孩子因涉嫌犯罪被逮捕时,这些可怜的父母万分震惊。王某等九人均受过高等教育,其中有一人正大学在读,有知识有文化,怎么会违法犯罪?尤其当得知其孩子涉嫌非法获取国家秘密被捕时,更觉惊愕。孩子都在教育咨询公司上班,和国家秘密有什么相干?再听说,涉嫌该罪,是因为他们偷取属于国家绝密或机密的全国考试试题或答案,这些父母亲更傻眼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摇头叹气、步履沉重地走出刑警队的大门。
成考泄题 惊动公安部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孔子之所以被尊为孔圣人,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一生都孜孜不倦地探寻着教育兴邦的道路。在孔圣人教育理念的支撑下,古往今来,考试一直是中国的“抡才大典”,从曾经的“学而优则仕”到时下的“学而优则仕则工则商”,考生们一个个“头悬梁、锥刺股”地熬灯苦读。
正是在这种应考关乎着升迁、关乎着生存的背景下,每年都有着几千万人参加各种入学考试、资格考试,借此改变自己的生存状态。但从自学考试、成人考试到研究生考试甚至高考,每次考试后面总链接着泄题新闻。2011年9月,注册会计师考试、司法考试、医师考试、国家建造师考试等四大国家级资格考试之后连曝出泄题事件,一个个的泄题门使得9月份的国考月变成了泄题月。更让考生们愤怒的是:前面的泄题事件还未理清,至12月份,四、六级考试前半小时左右,网络上居然惊现答案直播帖,有网友戏称,“神帖再现,众生膜拜”,泄题的结果据称有的普通高校四级考试通过率超过了清华大学,而众多诚实的学子成了泄题的炮灰和社会不公的牺牲者。
可以说,教育不公正是最大的不公正,是不公正之源。国考泄题成为媒体与公众关注的焦点,大有将民众逼入泄气门的危险。教育主管部门遂向公安部门通报有关情况,维护教育的神圣是维护着我们的未来,公安部对此通报非常重视,迅速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打击泄题事件的专项斗争,以肃清考场中的不正之风。
“枪手”穷途 路断电梯口
有人说,在当今功利的教育氛围下,泄题已成为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此话不虚。在这个产业链上,有偷考题和答案的神偷、有盗考生信息的黑客、有生产作弊器材的无良商家、有贩卖答案给考生的“枪手”——俗称“答案贩子”。在合肥经营“王者教育咨询公司”的王某正是公安部从网络中揪出来的“枪手”。
锁定目标后,2011年12月2日,包河分局刑警王小平、洪磊等人至海顿公馆,欲抓捕王某。至公司楼下,还没来得及按电梯按钮,电梯门开了,一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小伙子走出来,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电脑包和其他许多物什。侦查员洪磊感觉这张面孔似曾相识,遂将脑中记忆迅速过滤,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正是在电脑前阅过无数遍,今天前来要找的王某吗?狭路相逢!洪磊精神一振,速抵上前问:“你是王某吗?”小伙子一愣,脸色发白,慌张道“不是”。“不是?!身份证呢?” “没带!”通过眼神交流,刑警们确信此人就是王某,当机立断将其控制,并从其包中找出身份证,这正是王某的证件。试图抵赖蒙混过关的王某一下子蔫了,绝望地靠在墙上。
王某告诉民警,这几日得知与他共同涉及买卖考试答案营生的网友,因涉嫌获取国家秘密罪已纷纷落马,感到自己也在劫难逃,遂欲离开租住地,暂避风声。万没料拎着包正欲搬往别处时,却戏剧化地被堵在出逃的电梯口。刑警们乘胜追击,在公司门口又抓获了王某的同伙——联络需要作弊的考生,并在考试时到考场附近用发射机或对讲机向考生发送答案的张某、方某。
舞弊“王者” 掀开泄题链
当见多识广的刑警赶往“王者教育”经营处搜查时,也被其中丰富详实的秘密资料和泄密工具惊住了。公司里间堆积了满地的类似间谍器材的先进通讯设备。这些设备中有利用声音传播信息的:如微型耳麦、背心式耳麦、对讲机,由枪手在场外拿着对讲机输送答案,考生在场内戴着耳麦接收答案;有利用文字传播信息的:如貌似手表式、钢笔、橡皮之类考试用具,实为类似call机性质的信号接收器,以及规模相当的发射机。考试时由枪手在场外的宾馆内将电脑与发射机连接,再将电脑中的信息通过发射机向考场内特制的“手表”、“钢笔”、“橡皮”发送短信息;另有名为眼镜,实为在考场内拍摄考题后再向外传送信息的无线摄像传输设备等。这些高精尖仪器旁还摆放着许多“助考”合同,合同中俨然记录着公司与很多考生之间买卖答案的勾当。
再打开王某的笔记本电脑,遍历电脑中的文件,刑警们发现里面与考试相关的内容十分丰富:有各类在考前获得的国家绝密级或机密级的国考试卷照片、试卷扫描图片、试卷答案以及各类国家考试考生报名名单资料、作弊器材照片、配套软件等等。“王者教育”,绝对的舞弊王者,仅从“王者教育”即可管中窥豹,泄题已不只是形成了一个产业链,而是已成为一个很成熟的产业链。
刑警们根据公司电脑中留存的线索及王某的交待,又意外地挖出一个在合肥比“王者教育”更大的泄题团伙——“卡点教育”,一举抓获其中六人,成功扫荡了合肥的“助考”市场。公安部开展的打击泄题专项斗争,在合肥成功画上句号,由此使安徽成为全国第一个打破成考泄题渠道的省份。不仅如此,通过对“王者教育”和“卡点教育”相关人员的突审,与其有牵连的南京、蚌埠、河南等地神偷、黑客、无良商家,一个个陆续浮出水面,全国泄题产业链中的更多犯罪团伙进入公安部门的视野。
近日,包河区检察院已对王某等9名被告,以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罪向区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检察官视点
在这个充满诱惑的社会里,恣意横流的物欲让王某等一个个风华正茂的青年道德屏蔽、唯利是图。利益的驱动,使他们将考场的公平公正、社会的公序良俗都抛之脑后,一步步地浸染着教育产业,渐渐地蜕变成黑白颠倒、是非不清的答案贩子。如王某,出身于教师之家,本应尊师重道,但父母单调清贫的格式化生活挡不住他对物质生活的无边憧憬。上大学时英语四级考试,他正是依靠别人兜售的答案得以顺利通过,成立“王者教育”的灵感也由此而来,并通过网络有条不紊地打入了蕴涵无限商机的泄题产业链。
教育,本该是承载净化社会、洗涤灵魂的重任,但当道德的底线被突破后,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佼佼者”却通过侵蚀教育这片净土,为获丰厚利益而向那些投机取巧的考生贩卖答案,最终也栽倒在暴利之下,作为罪犯走进看守所,其设计的人生捷径最终也被证明是个死胡同。
在铁窗前,与这些曾在象牙塔幸福过的答案贩子面对面,与这些公德心缺失的奸商面对面,我的痛惜与愤怒并存。当再问起王某:“怎么样?现在有什么感想?”王某轻轻一笑,复低头不语,笑容间百味杂陈。大概他也在回味不守道德的商家到底能走多远?!